这次 9 天的夏休，我在新泻及周边县市游览了几个地方。花费最多时间的，还是动物园、公园、植物园和水族馆。来日本后，我尤其喜欢逛公园——真正意义上的公园：泥土的气息、静穆的老树、斑驳的遗迹、潺潺的流水、飞鸟与花木、蜿蜒的小径。每个公园都有自己的性情，乐趣无穷。

和中国的公园不同，这里没有太多刻意的人工加工痕迹，也没有刺目的赤色国旗或公德标语。公园里不会听到大爷大妈的喧哗，也不会吸到二手烟。直饮水龙头可以放心饮用，跑道也没有刺鼻的橡胶味。这样的环境，让人真正感到身心安宁。

这次我去的其中一个公园，是新泻长冈市的悠久山公园。意外发现园中立着许多烈士石碑。上网查了下，原来是为了纪念 1868 年戊辰战役时的长冈藩之战。交战双方是新政府军与效忠旧幕府的长冈地方军，最后长冈军战败，但战败者仍然被立碑纪念。

我很好奇：为什么胜利方不把他们描绘成“叛徒”、“逆贼”或“日奸”？

在日本文化里，“为主尽忠而死”本身就是值得尊敬的武士道精神，即使立场不同，也不会被彻底否定。与之相比，中国长期以来的中央集权，对历史的叙事往往更强调“成王败寇”，失败者往往被彻底污名化。国家只承认一条合法历史线，其他选择都是“错误”甚至“罪恶”的。这种差异，折射出两国对历史与忠义的不同理解。

8月正值日本二战投降80周年，这里的烈士碑让我自然联想到国际上颇有争议的靖国神社。或许有人跟我一样疑惑：日本人为什么要参拜靖国神社？中国人反对的核心是什么？其他国家又如何看待这件事？

据网上的数据，目前日本最多的公共设施便是神社（约8万座），多于寺庙（7.7万）和便利店（5.7万）。几乎每个都道府县都会设一座供奉战争烈士的神社，叫护国神社（过去叫招魂社）。其中，东京的靖国神社相当于中央总社，属于国家级祭祀。目前靖国神社供奉了约246万余柱英灵。从祭奠阵亡军人的角度看，参拜靖国神社本身是可以理解的。

但争议点在于：靖国神社供奉了 14 名东京审判认定的甲级战犯，这就让人怀疑日本官方对二战责任是否有足够的反思。反对最强烈的，当属崇尚仇日教育的中国和韩国，而美国、台湾、东南亚各国则出于经济与政治稳定的考虑，比较宽容低调。

我问ChatGPT：这14名甲级战犯当时不是听从天皇的命令吗？

制度上，天皇是唯一统帅，但当时的军队有很大自主权。虽然有说法称天皇被架空，但不管怎样，天皇对于所有的开战行为都是知情的。战后，美国麦克阿瑟为了日本稳定，决定不追究天皇责任，将战争责任主要集中在这 14 名战犯身上。因此，这些罪大恶极的战犯有种为天皇背锅的嫌疑。

但是如果当时追究天皇的责任，以日本人对皇室的感情，估计日本这个最古老的国家会四分五裂——没错，目前世界上最古老的国家可能是日本，也可能是圣马力诺，但绝不是中共天天宣传的中国。单独聊这个又可以另开一篇了。

那么，日本神社（而非日本政府）为什么还要把他们合祀到靖国神社？

要知道，日本武士道精神是最重视荣誉的。除非，去除战犯的英灵，可能比合祀更让他们觉得耻辱。

在中国逻辑里，明星出事就解约，员工出事就变成临时工，亲朋出事就撇清关系，官员出事就要体现皇帝英明，从政府到企业到社区，为了集体这个“大家”，任何人都是随时可以被牺牲的“小家”。

而日本人明知道这14人是战犯，却依然供奉他们，并不是没有认识到战争的残酷，而是因为即便个人战败或被定罪，也不能否认他们和长冈地方军一样“为主尽忠”、“为国尽忠”的本质，更不能割裂他们个人与国家整体的关系。撇开他们，出事了就当作弃子，反而是一种更深的、缺乏担当的耻辱。

所以我认为，神社单方面将甲级战犯合祀，其核心意义，是把他们当作为普通为国捐躯的死者灵魂来祭祀。日本人参拜靖国神社，也可能意味着他们认为，日本这个国家，应该与这 14 名战犯共同承担战争的历史责任，共同反思反战与和平的来之不易。通过这种方式，日本人不仅纪念阵亡者的牺牲，也在提醒自己：战争带来的痛苦和代价，是整个国家必须承担的教训，而不仅仅是个别人的过错。

参拜行为本身，就代表了对历史的承认、对亡者的尊重以及对未来和平的警醒，这是一种将个人、集体与国家紧密联系起来的底层文化。

参考资料：